九块九逗猫棒

写什么都是白开水

【顾盼生辉】石榴成熟时(22)


 

车停到赵盼儿家门口的时候,天色已经黑了。路过岗亭,保安叫得熟稔,说好久没见到您二位一起回家了。

 

好像之前都是分开回家似的,他究竟是来过多少趟,才给人家这种两人在这里同居的错觉啊?

 

赵盼儿不敢去想,每每想象宋引章描述的画面,心就揪着疼,他把那根弦扯着,不放过她。

 

赵盼儿松开安全带,转头跟身边人说拜拜,“我回了。”

 

顾千帆没多的表示,颔首说自己明后天有工作,过两天再见。也没挽留也没耍赖,倒是出乎她意料,和刚才是一个人吗……

 

她也无所谓,反正今天实在太累,不想再和他纠缠,下车就进家门,关上门换拖鞋,就把自己甩进沙发。

 

不管门外人是不是走了,有没有留下。

 

疲惫,身体和心理都倦怠,却又隐隐有些期待,这一次他们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,一定不能再和上一次一样,遗憾,分离。

 

换了衣服,洗一个澡,水气中镜子里是格外突出的锁骨,上面牙印鲜明,青紫色触目惊心,她抬手触碰,近在咫尺的回忆自动播放。

 

多幼稚的举动,现在才有实感,好像真的装备了重新来过的勇气。

 

现在要等的就是他一步一步走来,在她引导的方向上,最后他们毫无保留地重新拥有彼此。

 

整理完毕,用手机点外卖,睡意在此时已经消散,或许是因为在车上睡得投入。

 

不得不承认,他在的地方,就会让她感觉安全、舒适,卸下所有防备,缩进巢穴一般安稳。

 

没拉开窗帘,给自己一个封闭的环境,捞出许久没看过的电影,等外卖的过程中,消磨时间。

 

大概半个小时,手机有提示,外卖送达,就在别墅门口一个架子上。那是她专门设计来给人放外卖和快递的地方,毕竟她不能露面。

 

开门去取,却发现那辆吉普还停在那里。

 

她看不清车里的状态,打开手机电筒,才看见驾驶座上的人趴在方向盘上,头埋在手臂之间,似乎睡着了。

 

敲车窗,没反应,她开始担心,不可能睡得这么死。只能拉车门,还好没锁,保持她下车时的原样。

 

“顾千帆?”她叫他,“醒醒。”

 

推他,他才慢慢有醒转的痕迹,缓缓睁开眼睛,看她的眼神很茫然,夹杂着难得一见的脆弱。

 

赵盼儿几乎确定,他在生病,只是不知道是胃疼,还是别的。

 

探他额头,手掌贴上他皮肤,一阵汗湿,滚烫的热度往手心里传,发烧了。

 

昨晚雨淋得比她多,外套在她身上,他还用手护着她,一路回去都没遮挡,又折腾大半夜,今天还急匆匆赶飞机。

 

难怪生病,难怪快到家的时候他一言不发,怕她瞧出端倪。只怕不止难受了一路,下午在宴会上可能就不舒服。

 

还硬着头皮来见她,硬撑着送她到家,怎么这么轴。

 

她没拿开手,换了个方位,移到脸上,轻轻拍两下:“能走吗?跟我进屋。”

 

顾千帆此刻听外面的声音都像覆着一层薄膜,听不真切,只是感觉到她的手停在自己脸上,本能的贪恋。

 

被她半扶半抱,任由她摆布,哪怕浑身冷热交织,没什么力气,他都觉得值得。混乱的思绪里,有几丝庆幸,这病突然来势汹汹,但生得正好。

 

赵盼儿本来想把他安置在沙发上,但只是隔着衣服接触,都已经感觉到他在轻微发抖,皮肤高热。

 

咬牙,趁他脚步还能一前一后交换,就搀着他上了二楼,把人塞到自己床上。

 

三娘已经搬到杜长风家里,客房许久没收拾,她担心积灰尘,不干净。至于她卧室的床单,请来的阿姨是必须每日一换的,不管她在不在家。

 

看他躺在她床上,额头上细细密密都是汗,身上的衬衫也被汗浸湿,于心不忍,所以打了一盆热水,拧干毛巾,准备给他擦。

 

解扣子之前,她做了两分钟的心理疏通,不停安慰自己昨晚上该做的都做了,现在别扭什么。

 

一颗一颗解,从喉结到前胸,直到被他的手指握住。温度从攥着她的指节传来,烫得她也跟着发热。

 

顾千帆在昏聩之中产生了颠倒的理智,眼神又湿润又有侵略性,手却在阻止她,嗓子哑得不像话:“别动。”

 

这倒是出乎意料,赵盼儿手被他拘住,眼睛睁圆了:“你还嫌我碰你的贵体?”

 

到底是谁流氓?昨天晚上怎么不愿意暂停?

 

顾千帆似乎审视了一下自己所处的境况,注目在她脸上,短暂的重拾清醒,放开手:“没,反正我又不吃亏。”

 

重新瘫倒在床上,任由她摆布,除掉他的衬衫,用热毛巾擦他身上的汗。

 

实在是没力气,不然还想抱住她,他昏昏沉沉中只能闻到她房间熟悉的气息以及她的香味。

 

融成一体,变成无边的柔软棉被将他裹覆,即使头再胀痛,也明白自己陷在温柔乡。

 

赵盼儿处理这么重的人类,着实费了浑身的力气,最后把棉被裹在他身上,才算大功告成。

 

看他把头窝在垫得高高的枕头里,身子被松软的被子盖住,情绪有些复杂。

 

到头来还得我照顾你,你可真行。

 

她叉腰站床边喘两口气,下去翻找客厅里的退烧药,准备等他醒了就灌给他。

 

茶几上两个手机,是她刚刚顺手放下的,黑色的手机,透明的手机壳,还真相似,分不太出来。

 

所以电话响的时候,在找药盒的赵盼儿没注意究竟是谁的,拿起来就接了。

 

陌生的号码,陌生的声音。

 

“顾先生,我是于易,听说您回京了,这个月需要我上门复诊吗?”

 

医生。

 

赵盼儿有些反应不及,来不及有什么情绪,脑海里突然浮现在酒店楼下,他拿着电话避开自己的身影。

 

当时也是这个人吗?

 

“顾千帆……他现在有点事……”赵盼儿顿了两秒,改了口径,“他发烧了,你现在能过来看看吗?”

 

那头静默了一会,然后回复:“小姐,我是他的心理医生,但我可以安排家庭医生过去。”

 

心理医生。

 

赵盼儿没再试探,她朝楼上卧室的方向仰头看,一面对着电话说:“那不用了,我自己找吧,不麻烦你了。”

 

挂断,拿自己的手机把号码记下来,手几乎握不住,所以捏得更紧。

 

她陷入了一种失明的恐慌,两年的鸿沟的确太难跨越,她看不见对面,更无从得知这两年他经历了什么变故。

 

药盒被打翻,她拼命摒弃恐慌与无力感,找到退烧药和温度计,往楼上走。

 

电子温度计显示38.5度,高烧。

 

她把他无意识伸出的手臂塞回被子里,然后坐在床上,看他睡着的脸。

 

平时看起来那么有棱角,甚至很多时候有些凌厉的人,在台灯暖光的勾勒下,显得格外柔和。下颌的线条带有弧度,仿佛被羽化,变得无害。

 

她伸手去描,碰上皮肤又是灼热,沿着下颌线滑动描摹,停在眉角,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印,像是经年累月的疤痕未曾消退留下的印记。

 

她问过他,他只轻描淡写说是小时候调皮,和一个院子里的小孩打架留的。

 

说时有些自嘲,她那时就察觉出那种压抑的悲伤,像许久许久搁置的物品,带有陈腐气,差点盖过真实的情感。

 

池蟠说,他因为父母被讲闲话而和人打架,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吗?

 

一整夜都是问题,她想不通,只是觉得任重道远,要用尽耐心把他封闭的内里慢慢打开。

 

把药丸放进他嘴里,水却喂不进去,没办法。赵盼儿含了一口,往他嘴里度。

 

反正睡梦中人不知自己被轻薄,谁都不吃亏。

 

困倦与忐忑席卷,她不愿再想,只把自己栽在他身边的枕头里,拥住他的棉被,沉沉睡去。

 

彻底进入蒙昧之前,她好像看见顾千帆睁眼,然后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。

 

又或者只是一个日常的梦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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